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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

2018-04-17 09:17 互联网

书法中的草书,从张旭的《古诗四帖》到怀素的《自叙帖》,再到黄庭坚的《廉颇蔺相如列传》所表现出的气势,透露出的豪气,让人心旷神怡,性情激越,有一种难言的神韵和风度。

但是也时常听到抱怨,说草书难懂如同天书。曾有一个笑话说,某大师酒后乘兴狂草一幅。数日之后,一个弟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条幅之中的一个字。

大师熟视良久,突然发起了脾气:为什么当时不问?现在我也认不出了!

我的想法是,何必执意认出每一个字?真还要刻意去体味那独有的神韵与风度,墨迹浓淡枯腴,运笔顿挫缓急,或者凝重如山,或者细若游丝,抚摸得到搏动于撇捺点划之间起伏的内心波澜,这就是懂得草书了。

那些戏迷不在乎舞台上的故事情节,他们是为演员的柔软身段和激越唱腔而摇头晃脑。草书也是如此。跌宕错落,奔走踊跃,蓬勃之势潮水般的涌过纸面,至于写下的是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还是周敦颐的《爱莲说》,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恋人或者对手面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身姿的风度常常充当了另一种语言。听到种种夸张的表白或者威胁性言辞,肯定还要看一眼对方的表情。

忽略表情可能产生严重的误读。无声的书法也是一种独特的语言。“厚德载物”也罢, “天道酬勤”也罢,“宁静致远”也罢,“清风遣怀”也罢,相同的辞句可以写出迥不相同的书法语言。

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

草书甩开了一笔不苟的横竖撇捺,颐使气指,是篆、隶、楷诸体之中语言最为丰富的一种。颜真卿的《祭侄文稿》一把推开了正襟危坐的楷书,纵笔驰骋,不拘浓淡,率意涂抹窜改,一腔的悲愤跃然纸上。

龙飞凤舞是得意。银勾铁划是倔强。循规蹈矩有些方巾气。花团锦簇流露的是轻佻的脂粉气。王羲之当年与众多贤人聚会兰亭,流觞曲水,惠风和畅之间生死无常的哲学感叹没有切肤之痛。

据说他的《兰亭集序》是微醺之际的书写,字形俊朗,风神飘逸。然而,日后的《哀祸帖》终于丧失了那一份优游自得:“频有哀祸,悲摧切割,不能自胜,奈何奈何,省慰增感。”《哀祸帖》刚硬硌人,不暇修饰,第一行的几个字形同仰天哀号。

很长的时间里,对于怀素,我仅看过他的《自叙帖》。呼风唤雨,飞沙走石,阖上的字帖仿佛仍然有长长的呼啸回旋。因此,日后读到了怀素的小草“千字文”,不禁大为吃惊。

这是他六十三岁的作品,相对于《自叙帖》,小草“千字文”安详恬淡,漫不经心。书法史对于这一件作品赞不绝口。所谓苍劲静穆,所谓法度精严,甚至称之为“千金帖”——一字千金之谓也。

然而,我在字里行间看到的是一个随和淡然的老者。岁月终于抚平了心中的激昂,年迈体衰,心意骤冷,神志与躯体似乎都有些萎缩,当然,书法史更乐意将这种格调形容为“人书俱老”。

坊间流传过一则趣事。据说当年的不良路人时常在某书法家——一说是于右任,一说是启功,有人甚至说是郑板桥——寓所之外的墙脚撒尿,秽臭熏人。

书法家盛怒,挥笔疾书“不可随处小便”六个大字,张贴于墙上。可是,这张告示很快被人揭下拿走。不久之后,店里出现一帧裱好的条幅:“小处不可随便。”我对这一则趣事一直有所怀疑。阻止路人胡乱小便的盛怒与教诲为人之道的一本正经肯定不是同一种语言,甚至连表情和语调儿也不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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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文字表述可以巧妙地偷天换日,作为书法必定气韵尽失。味同嚼蜡,绝不可以用书法的标准来衡量,不可能有书法意义上的神韵与风度。

古人手中的一管毛笔写奏折,写家书,写科举考试的试卷,一手好字如同一副好相貌赏心悦目。

尽管如此,草书多半还是书法家的事。据说怀素的醉后草书往往提笔直接写在了长廊的粉壁上,“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如此狂僧,只能充当行为艺术的主角。那些儒冠儒服的书生写的是娟秀的楷书,草书的嚣张风格很可能冒犯上司或者考官;公文之中出现讹误更是吃罪不起。

想在朝廷或者衙门拿一份俸禄,书法必须和做人一般规矩刻板。

然而,现今的公文一律是标准的印刷体,年轻一代的书写已经变成了敲打键盘。书法走到尽头了吗?也许恰好相反。

毛笔不再负担日常的各种书写,纯粹的书法意外地成为可能。狂放的草书卸下了识字的义务,开始重新抖擞精神。“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时,草书可以是虎啸龙吟,可以是摧枯拉朽,一副灿烂的表情终于无拘无束地浮出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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